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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永秋Alfred Tian/

 “叮铃铃……

资深猎头Alfred 吃完午饭刚回到办公室,正准备和新近刚由同事晋升为女友的行政部助理Zoe商量怎么度过两人的第一个 中国情人节,这时候桌上的 电话却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电话那头是噪杂的声音,Alfred 竖着耳朵听了半天才弄清楚,昨天安排的一个到杭州中国最大的汽车零部件公司总部面试电动汽车分公司首席技术官的候选人,在等了6个小时、改了4个航班后,刚刚终于被告知第5个航班也被“光荣”地取消了。候选人一边问候着航空公司的祖先,一边感慨自己本命年时运不济,可有了一个自己中意的职位,却眼睁睁得让史上“最严重的航班延误季”给毁了。

Alfred 安慰了几句候选人后匆忙挂断了电话,又赶紧给杭州客户人力资源部总监打了个电话,解释了因航班延误候选人可能无法准时参加面试的事实。客户那边表示该职位很重要,且需求紧急,强调公司董事长和美国分公司负责人都为此次面试专门安排了时间,让Alfred不惜一切代价,保证候选人准时参加面试。挂断电话后,Alfred一脸苦相,赶紧让人分兵两路 ,一路找黄牛看能否高价买到火车票,一路直接赶奔长途汽车站, Alfred甚至都在筹划自己开车连夜送候选人到杭州,无论哪种方案,今晚的七夕浪漫肯定要泡汤了……

Alfred 了解到,此次客户万向集团对如此重要的职位采取如此紧急的招聘方式,皆源于728日美国特拉华州破产法院正式批准了美国插电式混合动力豪华汽车制造商Fisker 破产出售后的清算方案。清算方案被法院正式批准是一个里程碑似的事件,不仅明确地为与“小超人”李泽楷的恩怨画上了暂时的句号,更重要的是,此举标志着Fisker汽车将正式结束破产保护状态,为未来在万向领导下的Fisker 东山再起开启了新的篇章。清算方案获批,使得Fisker的 债权人、供应商、经销商分到多少钱的切身利益问题得到确认,还关系到这些Fisker的利益相关者未来能否愿意继续与Fisker合作,帮助Fisker实现重启生产、新产品开发以及供应链和营销体系再造的大问题。从更大层面来说,关系到万向从一个跨国零部件供应商升级为跨国汽车、特别是新能源汽车整车制造商的身份问题。

一想到这些,Alfred就明白了万向对于招聘这样一个关系到未来衔接Fisker在美国与中国业务东山再起重任的关键技术岗位的重视程度了。

历程回顾

Fisker自去年1022日提交破产保护申请以来, 围绕Fisker竞购的问题可以说是一波三折、跌宕起伏。先是万向美国2013年年中对奄奄一息的Fiske发起收购,身为Fisker 董事的李泽楷和David Manion因“有自己的特别考虑”而拒绝了万向的提议。后李泽楷 成立混合动力技术公司(HybridTechHolding)以2500万美元月的折扣价格购得Fisker所欠美国能源部1.68亿贷款义务,取得了Fisker的优先债权人地位。后李泽楷混合动力提议以信贷竞标(Credit Bid+债务人占有资产融资(DIP)以及少量现金的方式收购Fisker ,遭Fisker 7000名无抵押债权人的强烈反对,后债权人推举万向与VL组合再次通过假马竞标介入Fisker收购;法院最终驳回李泽楷混合动力的竞购方案,转而批准Fisker 采取资产公开竞标拍卖的方式出售,经过“三天三夜美国资产拍卖史上少有的 19轮竞价举牌后”,万向VL最终以1.492亿美元的价格成功拍得Fisker 资产。此后李泽楷混合动力以有抵押债权人身份提出异议, 双方在法院围绕如何清偿进行了数月诉讼与听证,最后各方达成和解,万向收购Fisker所付出的1.49亿美元中的1.2亿现金部分李泽楷混合动力分得了1亿美金,近7000家非抵押债权人共分得1650万,万向自己因承接了现有Fisker车主的保修合同而分得350万美元。

至此,Fisker破产保护正式完结。万向下一步将开始积极筹备Fisker  的恢复生产。而李泽楷混合动力也赚得盆满钵满,目前正计划与克罗地亚的电动跑车制造商Rimac合作, 力图共同打造成第二个Tesla

复兴大计

万向在去年年底收购Fisker时曾向破产法院公布过一份收购Fisker 后的《复兴计划》,但时过境迁,过去八个月里发生的种种变化,让许多原来的计划只能停在“计划”的层面了。

根据《复兴计划》,万向计划首先四个月内也就是在20144月左右恢复Karma在芬兰代工厂Valmet的生产。此计划因破产清算的过程跌宕起伏而被迫推迟,万向美国CEO  倪频后在今年2月份接受采访时表示“一年内将重启Karma汽车生产”,计划由四个月变成了一年,足以说明万向管理成逐渐认识到重启生产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容易。

芬兰恢复生产后,万向计划将生产逐渐从芬兰转移到其美国合作伙伴VL汽车的密歇根的工厂。VL汽车是通用汽车前高管Bob Lutz建立的改装厂,主要业务是将Karma 的插电式混合动力系统用汽油机替换掉,将其改成汽油驱动的超级跑车,并取名叫Destino 。万向VL组合共同竞购Fisker,目的就是未来组建既生产新能源跑车Karma、又生产内燃机驱动跑车 Destino的综合整车生产公司 。然而,世事难料,就在VL与万向提出联合竞购Fisker 后仅仅一个月后,VL汽车正式并入由华人企业家王晓麟任董事长的威蒙积泰(WMGTA)汽车公司,而Destino则 摇身变成了威蒙积泰公司继GTA Saleen之后的第三个品牌。VL的“叛变”让万向措不及防, 原来将Karma 生产由芬兰转移到VL美国工厂的计划落空。与此同时, 鉴于中国有利于新能源汽车发展的政策不断推出,一个将Karma 直接转移到中国生产的计划也在形成中。

 

车型开发方面,万向计划投入资金,设计和开发Fisker 第二代车型(GEN II)和未来GEN X概念 ,开发新型电池、动力总成和插电式混合动力驱动系统,弥补缺乏核心技术的短板,取代原来在量子技术世界燃油系统公司 Q-drive系统上“小修小补”而成的EVer电动传动技术;引入万向量产的汽车零部件以降低成本。学习大众汽车平台化设计语言,建立通用的汽车设计平台,推出同底盘多车身的全面开花策略,迅速推出包括跑车、CrossSUVVAN、卡车等在内的多种车型。目前此计划在积极推进中,Fisker 全新网站上(the newfisker.com)上Atlantic眩目的照片说明了一切。

 

  根据根据万向《复兴计划》,万向计划把2012年收购的A123电池列为未来Fisker汽车的唯一电池供应商,将收购A123的成果无限放大,尽快恢复并扩大下一代纳米磷酸盐EXT(Nanophosphate EXT)锂离子先进电池的生产,满足未来Fisker商用混合动力车的需要。实现Fisker-A123的产业链一体化。值得注意的是, A123电池过去几年在Fisker Karma上的表现似乎让万向 意识到把宝完全压在A123上的风险。 

美国当地时间616日,A123系统公司收购莱顿能源公司(Leyden Energy)钛酸锂电池技术(LTO)(包括20多项技术专利)和非易燃电解液技术。此举将对A123纳米级磷酸铁锂(LFP)材料组合形成补充,大 幅拓宽了A123 在电动和微混两方面的技术储备。莱顿能源关键技术人员也同时高高兴兴地到A123研发部门来上班了。

http://z.hangzhou.com.cn/images/attachement/jpg/site2/20100702/001ec948476e0d97fe5d05.jpg在销售网络方面,万向计划重新建立菲斯科汽车的全球销售网络,目标是初期每年在欧洲销售500辆以上的Karma插电式混合动力车,在恢复生产的一年半时间内在美国销售超过1000辆插电式Karma版和汽油版Destino。随着VL转投威蒙积泰、原Fisker 经销商纷纷倒闭或转投其他品牌,万向在短期内重建全球销售网络的计划面临着不小的困难。随着去年10月工信部将万向电动汽车有限公司列入新增车辆生产企业的名单,万向从此正式获得了 专用车改装车整车生产资质,最新有消息表明万向有望进一步获得新能源轿车生产资质。有了资质和产品后,迎着中国大力发展新能源车的东风,辅之以万向齐全的零部件配套体系,万向重建以中美两国为核心的销售和售后服务体系需要提到议事日程上来了。

机遇与挑战

万向从1999年开始其在中国的新能源汽车的征程,历经十五年的风雨坎坷路,到现在终于迎来了其新能源发展历史上前所未有的机遇

国务院20126月印发《节能与新能源汽车产业发展规划2012-2020年》,公布了新能源汽车发展的宏伟目标,“到2015年,纯电动汽车和插电式混合动力汽车累计产销量力争达到50万辆;到2020年时纯电动汽车和插电式混合动力汽车产能达200万辆、累计产销量超过500万辆,燃料电池汽车、车用氢能源产业与国际同步发展”。

为完成这个“几乎不可能完成”的目标,特别是进入2014年以来,随着宏观经济放缓,中国迫切寻找新的经济增长点,而新能源汽车因其产业链较长,能拉动投资和就业,且集科技、节能环保和治理雾霾功能于一身,很幸运的成为了政府重点关照发展的行业。总书记更是把发展新能源汽车提升到了作为“我国从汽车大国迈向汽车强国的必由之路”的高度,力图使新能源汽车产业成为“低迷经济”中的“一个强劲的增长点”。从中央到地方纷纷响应,新能源汽车目前处于政府“强推”阶段,利好政策几乎每周一个,先是国家公布89个新能源示范推广城市和各地纷纷推出的地方补贴政策,再到国务院发布新能源车指导意见破除地方保护、政府采购新能源汽车比例规定、减低新能源车准入门槛,免除新能源汽车购置税、规范新能源车充电电价、部分城市放开进口新能源车牌照管理等等,未来将可能有更多利好政策出台。

受降低新能源车准入门槛的政策影响,万向有望成为获得为数不多的新能源汽车生产资质的非传统汽车生产商之一。这将为Fisker 正式进入中国开展本地化生产扫除了法律上的障碍。

然而,光有资质和利好政策是远远不够的。万向要想在中国乃至世界范围取得成功,还需在产品、研发、销售等方面面临不小的挑战。

首先,清算计划获批准只是万向Fisker 万里长征的第一步,重启生产依然困难重重。原7000家债权人中,据不完全统计,大部分是Fisker的供应商、经销商和服务商。最终清算方案规定近7000家债权人一共能得到清偿1650万美元,每家可以说是血本无归。这些供应商、经销商和服务商自然不愿意继续与Fisker 这样的“杨白劳”合作。例如, Fisker Karma一直在Valmet汽车的芬兰工厂代工生产。 Valmet 是世界知名的工程与代工公司,一直为 保时捷、雷诺、宝马Mini Fisker ThinK等汽车企业代工。Valmet负责人告诉我目前Valment 已开始两班生产的快节奏,目的是为奔驰生产10万辆A-Class车 的大单。Valmet目前似乎并没有太大兴趣生产年产量低于2000的小众车型。而且, Fisker 欠债明细显示, Fisker过去共欠 Valmet  $8,502,172.05的美元, 通过最终清算方案,Valmet 最终能分到两包茶叶钱就不错了。得不到清偿的Valmet 不愿意继续与Fisker 合作也是无可厚非的,即使这次Fisker背后站着的是中国万向。原有供应商、经销商和服务商的“非现金不合作”态度,将是Fisker重启生产所面临的困难之一。

其次,Fisker产品的竞争力将是决定未来万向Fisker能否 东山再起的关键因素。Fisker  Karma2011年启动销售到20127月暂停生产,共卖出1800辆,其间自燃、着火、召回消息不断,驱动系统“小毛病不断”, 成本甚至超过售价,卖一辆亏一辆的尴尬始终伴随着Fisker左右。万向美国CEO 倪频近日接受媒体采访时也坦诚地表示,“目前在Karma车上已发现了250处缺陷需要改进”,不解决好这些问题就不可能让Karma 安全的上市。要知道在美国,缺陷汽车召回或损失赔偿加罚款的后果,哪一个都会让企业吃不了兜着走的。虽然万向已开始着手进一步研究“半拉子工程”—— Fisker第二款产品Atlantic,后续产品SurfSunset 也都列到了万向Fisker的产品开发计划上,但如何在保证安全、质量的前提下控制好成本,都使没多少整车集成一体化 经验的万向捉襟见肘。如果没有一个安全可靠有竞争力的产品作基础,万向Fisker要东山再起,估计肯定比汪锋上头条要难多了。

再次,创新的销售模式和营销手段是帮助Fisker 万向东山再起不可缺少的因素。某国家权威机构的最新调查显示,续航里程短仍然是困扰消费者购买新能源汽车最大的担心。相比纯电动汽车,油电混合的插电式混合动力汽车在续航里程方面有着天然的优势。美国市场2012年至今的销售数据也表明,插电式混合动力总是比纯电动汽车的销量要多一些,两者之间的比例平均为约1.61。而中国市场由于插电式混合动力供应的原因两者之间的比列仅为0.41,不过随着插电式混合动力产品的增加,这一比例有望继续上升。

本来 插电式混合动力Fisker Karma 和纯电动的Tesla Model S在新能源汽车领域齐名,甚至在起步阶段KarmaModel S 名声更大一些。Karma 价格更贵,更豪华,曾获得过Gear magazine 的年度最佳车、年度最佳设计Time 周刊2011年的50大最佳创新奖以及爱迪生发明奖等。 但由于各种原因,三年过去了,Model S Tesla股价从30美元狂飚到230美元,在世界各地被奉为神;而KarmaFisker 却遭遇破产出售的命运。除了被广泛诟病的Fisker 缺乏核心技术外,其“老土”的销售和营销模式也是其失败的原因之一。与Tesla采用直销+体验店的营销模式不同,Fisker仍然延续了传统的4S店销售模式,签约美国最大的经销商集团之一Penske ,与同店销售的汽油豪华品牌相比,没有体现出“节能环保”优势;与其它“节能环保”的纯电动和混合动力相比,没有体现出价格优势。与Tesla 充分利用TwitterFacebook等社交媒体进行“表扬与自我表扬”相结合的宣传推广模式相比,Fisker除了邀请Fisker本人与超过500Karma车主共进晚餐外,几乎没有什么创新的营销手段,没有体现出同样来自于加州的创新意识。

无论老土还是前卫的营销模式,对于万向都将是一种前所未有的体验和挑战。特别在Tesla 大举进军中国市场、李泽楷Rimac呼之欲出、威蒙积泰在中国四处寻找本地化生产机会的大背景下,只能看万向如何且行且应付了。

 虽然前文Alfred在搓板上度过了七夕情人节,他推荐的候选人还是通过火车+汽车+电动三轮车的方式,成功到达了面试地点,听说初试告捷……

http://www.chinagoabroad.com/sites/v2/files/images/2013/08/Rimac%20Automobili%20Ltd.%202.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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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永秋

田永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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汽车行业的观察者和记录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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