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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永秋/Alfred Tian

破产管理人Anne‐Marie Pouteaux 和Hans L. Bergqvist面带着微笑,走出萨博位于瑞典特洛海坦的工厂办公楼的大门,望着挂在天际的一丝云彩不约而同地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折腾他们七个多月的萨博破产资产出售案,终于以狗血戏剧的方式结束了,今晚他们终于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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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名工人望着破产人远去的背影,迟迟不愿离开。他们除了在失业大半年后再次找到工作而感到高兴外,但心里多少也有些许担心,因为新老板要在这儿生产的不再是他们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9-3或9-5了,而是一种叫做电动车的东西,他们对此基本一点经验都没有,不知道能不能干好,也不知道这个长着亚洲人面孔的老板,能给他们开多高的工资,是否也如半年前的“救世主”二庞一样,能给他们未来的日子带来多大的希望?

与二庞不同,这个新老板除了也长着一张中国人的脸之外,还能说一口流利的瑞典语。他叫蒋大龙,这个最近被中国、瑞典乃至世界媒体纷纷报道的神秘人物,刚才在成功收购萨博的发布会上,开场并没有大谈战略,而是以沉稳的语调,将他个人的成长经历和奋斗史向大家委委道来。他地道的瑞典语似乎在告诉人们,他就是瑞典的一员,而且离萨博员工一直很近。虽然他语气平和,但给人的感觉是,什么华泰、青年、庞大、Mahindra & Mahindra,Northstreet等等等等,一切都是浮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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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上个世纪80年代末到瑞典求学的中国山东小伙,通过努力在沃尔沃卡车谋得职位,并深得时总裁兼CEO Karl-Erling Trogen的赏识,后下海创业,投身生物发电领域。这位华北电力大学的博士生心中的构想是打通生物发电、储能(电池)及新能源应用(电动车)的完整绿色产业链,与当年比亚迪的王传福的新能源理想十分相似。但一直苦于缺少下游新能源应用领域的突破口,萨博的出现似乎让他眼前一亮。

 

NEVS的规划

发会布上,蒋大龙及其收购团队成员Matthias Bergman向大家介绍了他们的目标,是统筹瑞典的制造和设计能力、日本电动车的先进技术以及中国发展电动车和交通解决方案的大机遇,将萨博汽车打造成未来世界领先的电动车公司。正如他们为此新成立的NEVS公司网站首页上写的那样,“萨博汽车,特洛海坦和瑞典是创新和技术卓越的代表,而在萨博汽车,蕴含着无数实现未来绿色交通的解决方案!”

 

蒋大龙将有着“贴地飞行”和“涡轮增压鼻祖”之称萨博汽车改造成致力于发展电动车的理由,除了他身处生物发电领域多年的经验和直觉外,他认为传统的世界汽车工业竞争过于激烈,而且世界石油已不能有效支撑汽车的无限制发展,未来可持续发展的绿色交通解决方案蕴藏着巨大的潜力和需求,而实现这些绿色解决方案的新技术已经存在,只是没有很好地应用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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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此,蒋大龙的中日电动车联盟购买了萨博汽车公司、萨博汽车动力总成公司和萨博汽车工具公司的所有资产,并购买了现有萨博93的知识产权,准备在此基础上,利用日本的电动车技术,在2013年年底到2014年间推出首款萨博93电动车。之后计划继续引进日本技术,在凤凰平台上开发的新93电动车。此次收购将不包括萨博汽车部件公司,也不包括94X和95车型,这个不说大家也明白,即使购买了通用也不会同意的。NEVS的电动车将首先瞄准中国市场,再推向全球。目前所有长期发展的资金都已到位,而且不需要中国政府和日本政府的审批。蒋还透露,除了收购时大家都知道的日本高科技新领域的风投公司Sun Investment外,还有好几家企业在背后支持,只是目前不方便公布这些企业的名称。

 

挑战大于机遇

对于NEVS以电动车为基础,致力于发展生物发电、储能和动力电池以及电动车绿色产业链的雄心壮志,本人认为虽然从长远上来说符合世界交通发展的大趋势,代表了世界由化石能源转向未来清洁能源的大方向。特别是在世界各国都通过补贴和鼓励政策来积极推动新能源汽车的发展的大背景下,节能减排、降低污染、保护环境等概念肯定是有大机遇的,但从目前整个汽车产业发展、特别是新能源汽车发展的角度来看,NEVS面临挑战似乎不小,特别是当这些挑战与萨博这个股权关系复杂、技术多元、平台陈旧等资产相结合时,NEVS的挑战似乎更大一些

首先是电动车产业化的问题,NEVS虽然号称有日本的先进电动车技术,但具体电池技术、电控管理、成组技术、耐久性、可靠性和成熟度等等到底有多大,是否能否满足日常人们出行需要目前都有待检验。上个月“躺着都中枪”比亚迪e6出租车、去年众泰4.11电动出租车自燃事件、通用汽车VOLT增程电动车的召回事件等等都说明,电动车领域还需要做出巨大的努力,才能消除公众对新源车的担忧。而且,从市场推广的角度,目前电动车平均价格普遍偏高,即使在有政府补贴的情况下也仍然比传统汽车要贵得多。基础设施不完善、续航里程低等问题都让老百姓望而却步,本人预计至少在未来十年里电动车不可能成为主流。混和动力车本可以是解决这个问题的一个方案,但NEVS在发布会上却直接说“未来没有混和动力的考虑”。从这个角度来说,新源车还有很长的路要走。NEVS除了面对新能源车这些挑战之外,如何将日本的技术在萨博平台上进行有效匹配和系统集成,更是NEVS这个没任何经验的新兵需要面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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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次是品牌问题,破产人以及NEVS在发布会上没有主动提到将来萨博品牌的使用问题,虽然他们可能不愿提及,但本人还是成功的提出了这个问题,NEVS的回答是“继续与萨博品牌所有人进行协商”。目前萨博品牌所有权控制在瑞典商用车制造商斯堪尼亚(SCANIA)和瑞典萨博防务公司(SAAB AB),从本人目前得到的信息来看,因为品牌使用的问题的争议,使这次发布会的召开至少推迟了三天。即使在发布会的前一天,NEVS与斯堪尼亚和萨博防务公司就品牌问题仍在进行着激烈的辩论。两个品牌所有人一直有NEVS未来产品可能会毁掉这个60多年瑞典知名汽车品牌的担忧。所以未来NEVS的电动车能不能叫作萨博电动车还有待商榷。在青年汽车发给媒体的《青年对萨博:有遗憾更有收获》的新闻稿中,青年表示正是由于他们“不愿意收购不含商标的破产资产”才没有最后达成协议的。商标问题不解决,未来可能会影响到NEVS的进一步发展。

第三是盈利和长期资金问题,虽然NEVS背后是蒋大龙的国能生物发电集团以及日本投资方,蒋大龙也说长期发展资金已到位。但从本人得到的资料来看,生物发电如何解决稳定原料来源、如何并入电网、电价如何确定等等都影响着这个行业的利润情况,而且未来市场有多大都是需要仔细研究的问题。大家都知道资本的逐利性,在电动车短期内难以形成产业化、不能给NEVS带来利润的情况下,而且要继续开发凤凰平台,NEVS还要继续投入巨大 的资金,不知NEVS背后的企业们是否都做好了长期投入到一个盈利前景不明的行业里思想准备。

第四是国产化的问题,目前所有NEVS运作都以瑞典为中心,但市场和目标客户却以中国为中心,这样将来只能以进口的方式实现在中国的销售,削弱了其价格上的竞争力。要提升竞争力,国产化是个不错的选择,但这又涉及到了敏感的内外资身份问题,外资身份又必须在国内找到一个合作伙伴才能国产,这一点上VOLVO国产化的艰难可以给NEVS提供了一个借鉴。虽然蒋本人与中国政府关系一直不错,听说在并购时也得到了中国政府的支付,但在内外资身份认定这个问题上应该回旋余地不大。

总之,NEVS面临的每个挑战都不是短期内能轻易解决的,有的甚至需要涉及到一个系统性革命以及行业的改变。如果NEVS只按目前的计划运作,等待它的将是一条看不见尽头的布满荆棘的路。

猜想

有许多朋友认为6月13日晚的发布会是萨博案的大结局,从目前的形势发展判断,个人觉得应该不会就这么结束了。这仅仅算作是一个新的开始。当NEVS背后的企业一个一个全都浮现出水面之时(已有传言M&M准备与NEVS结盟),当NEVS需要在中国寻找合作伙伴之时,各种目前的利益和战略格局都可能会随时发生变化,特别是青年在新闻稿中的表述更值得关注,“如今中日电动车联盟已签订收购协议至此萨博的收购工作将告一段落,青年汽车注意到发布会上尚有很多未尽事宜和详尽计划尚未落实,我们仍将密切关注后续发展。”而青年把它与NEVS参与萨博并购比作2005年上汽和南汽竞购英国MG-ROVER,则更具有深意,“上汽购买了ROVER罗孚的技术,南汽购买了MG的设备和技术,青年汽车在本次并购案中类似于上汽的角色,而中日联盟NEVS则类似南汽的角色。”因为我们谁都知道最后上汽南汽竞购罗孚的结果是南汽并入了上汽,荣威与MG名爵成了一家人。青年声称购得了凤凰平台技术,“青年汽车将充分利用好这套宝贵的财富,正在研究规划依托“萨博凤凰平台”来发展青年集团的乘用车事业”,而NEVS也计划在凤凰平台上开发车型。这些应该都给这个本该结束的故事埋下了待续的伏笔。

狗血的剧情还会继续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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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永秋

田永秋

42篇文章 8年前更新

汽车行业的观察者和记录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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